江南道的梅雨如青铜锈般黏腻,李昭阳握着万象犁的手掌已满是血泡。
这柄祖传的玄铁犁头刚劈开第七块太湖石,石缝里突然渗出墨色水线,缠绕着半截生满铜绿的锁链。
柳寒霜的九转锁刚搭上链环,青铜突然发出哀鸣般的震颤,断口处翻出的内芯竟刻满蝇头小楷——每道笔画都渗着水银,遇水化作万千蝌蚪,摆尾游向雾气弥漫的深潭。
"
这锁链有蹊跷。
"
程务挺蹲下身,琉璃藤蔓顺着指缝钻入泥沼,翡翠色的叶片突然泛起金纹,"
不是锁蛟,是脉络。
你看这断口的氧化层,分明是有人用龙涎浸泡过,专为混淆水脉走向。
"
他话音未落,湖心突然炸开十二道旋涡,八百尾背生青铜鳞片的鲥鱼破水而出,鳞片相击声中竟隐隐有织机响动。
上官婉儿独眼中流出的血珠在掌心聚成河图,血色纹路突然指向东南:"
巽位三里,有青铜枢机共鸣!
"
水府地宫的青石门上爬满水锈,李昭阳用犁尖撬动门环时,腐臭中混着一丝甜腥的龙涎香。
门内祭坛上立着七尺高的青铜蛟首,双目嵌着夜明珠,张开的巨口中插满镇水钉。
当万象犁劈开蛟首的瞬间,三百枚铁钉应声而落,每枚钉身都刻着《钱塘志》里被篡改的潮信记录,铁锈下隐约可见"
萧"
字徽记。
柳寒霜的锁链绞碎一枚水钉,紫黑色浆液渗出,在空中凝成残卷《漕运谱》,字迹却与她祖父当年查抄的伪本分毫不差。
"
他们用活人逆鳞铸钉。
"
程务挺的藤蔓突然缠上蛟颈,用力一扯竟拽出个水晶鱼鳔,里面泡着的十二枚"
鱼卵"
分明是卷成球状的竹简,吴语译写的《均田令》墨迹还在随水波晃动。
地宫四壁突然渗水,露出背后排列整齐的青铜闸板,每块闸板都连着婴儿手臂粗的铜管,管中流淌的蓼蓝汁混着细碎鳞粉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香。
上官婉儿银簪刺破管壁,汁液在空中化作无数蝇头小字,正是《天工策》中失传的"
泽农篇"
残页。
"
破了他们的局!
"
李昭阳怒吼着将犁尖刺入鱼鳔,玄铁犁头瞬间爆发出雷耀。
火光中浮现出骇人的画面:太湖底密密麻麻排列着八百具"
蛟锁沉渊"
,每具机关都用绣娘尸骸改造,她们的脊椎被锻造成纺锤形状,双手化作织机梭子,发髻里插着缀满星骸的绣花针。
萧氏家主站在中央闸首上,手中渔叉正是前隋龙舟桅杆熔铸,叉尖挑起的不是渔网,而是用少女青丝编织的水脉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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