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审判决书送达时,渠成顺正在给社区老人普法。
阳光透过斑驳的玻璃,在"
3300元㎡"
的数字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。
刘君华颤抖着嘴唇:"
这钱连安置房首付都不够..."
渠成顺将上诉状装进牛皮纸袋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:"
我们去省高院。
"
省高院的走廊里,渠成顺第三次修改代理词。
周万全举着晨报赶来,头版照片上刘君华站在废墟前的身影刺痛双眼。
"
舆论发酵了。
"
周万全抹了把汗,"
记者挖出当年拆迁办违规转包的线索。
"
渠成顺突然笑了,笑声惊飞窗外的麻雀,这些年在夹缝里找证据的日子,终于等到破晓时分。
终审判决那日,阳光正好。
渠成顺看着刘君华在调解书上签字,对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。
走出法院大门,刘君华突然双膝发软,渠成顺连忙扶住。
远处地铁施工的轰鸣声传来,像某种新生的号角。
回程的公交车上,渠成顺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。
白发不知何时爬上鬓角,西装袖口磨得发亮,但当他想起办公室里那摞等待处理的案卷,心里依然滚烫。
法律服务中心的老门铃又要响起了,下一个故事,或许就藏在某个带着泪痕的眼神里。
公交车摇晃着穿过新建的商业街,橱窗里模特身上的丝绸裙在霓虹灯下流转着光。
渠成顺低头整理被雨水洇湿的案卷,发现扉页不知何时被刘君华悄悄塞了张纸条,泛黄的宣纸上歪歪扭扭写着:“渠主任,您像老屋墙缝里的野草,总能找到光。”
回到服务中心时,天已擦黑。
张忠民正就着泡面核对新案子的材料,周万全蹲在打印机前鼓捣卡纸的老机器,油墨蹭了满手。
“省电视台打电话来,想做个法治专题。”
张忠民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,“说咱们这案子是教科书级别的维权案例。”
渠成顺摇摇头,目光落在墙角的绿萝上。
那盆蔫了许久的植物,不知何时抽出了嫩绿的新芽。
他想起省高院法官最后那句“法律的温度在于守护每一个具体的人”
,忽然转身从柜子里翻出尘封的律师资格证。
证书边缘早已磨损,照片上的年轻人眼神清澈,和现在镜子里的自己渐渐重叠。
深夜的街道静得能听见蟋蟀的叫声。
渠成顺关掉最后一盏灯,却在门口撞见抱着棉被的刘君华。
“我在城郊租了间平房,这床被子给你们值班用。”
刘君华挠挠头,“对了,我儿子考上政法大学了,说以后也要当像您这样的人。”
远处的地铁轨道在月光下泛着银辉,施工塔吊的探照灯划破夜空。
渠成顺望着这一幕,忽然想起判决那天刘君华颤抖的手。
或许在这场漫长的博弈里,法律不仅是冰冷的条文,更是千万双手托举着的、在砖缝里倔强生长的春天。
他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纸条,推门走进夜色——法律服务中心的老门铃又要响起了,而他已经准备好,迎接下一个关于光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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